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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ink with me

[东卷] Not Today (5)

各位抱歉,之前忘记说明了,这篇其实是个AU的故事。



* * *


5

 

 

 

贵宾候机室带有一个独立的洗手间,卷岛从厕所隔间里出来后,在洗手台前停了下来。

镜前的灯光十分柔和,空气里是洗手液散发出的柑橘香味。他抽出纸巾擦干双手,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对着镜子解开纽扣,脱下了米白色的毛衣开衫。里面是件深紫色的衬衫,他把开衫挂在墙上的挂钩上,没有停顿,继续解开了三颗衬衫纽扣。然后,他拨开肩头的绿发,再把敞开的领口向左拉下去,直到完全露出了赤裸的左肩。

那里有一道深色的疤。从上臂顶端开始,朝着肩膀歪斜地攀缘而上。疤痕的粗细有一公分,大约像支墨水笔那么长。中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深褐色,两边还依稀能看出针脚的痕迹,细细的印子陷进去,像蜈蚣的足一样分布在伤疤的两侧。

疤痕的位置倒还不算太糟。夏天的时候,领口到短袖刚好能遮盖住它,骑行服的袖口则会更长些。高中里他总是和同学一起去学校的浴场,他们自然是知道这条疤痕的存在。其他场合,比如泡温泉的时候,卷岛常习惯性地把毛巾搭在那里。倒不是觉得难看或害羞,而是因为他肤色太白,衬得伤疤过于明显,难免会吓到别人或容易让陌生人感到不适。

在这温暖的浅黄色灯光下,这道疤看起来并不丑陋。相反,它带了一丝奇异的美感,像是一条陡峭的山路,正通往山顶绿色的森林。

 

医院对于卷岛来说,并不陌生。当他在病房里醒过来时,父母和哥哥都在,伤口的缝合手术之前也已经进行完毕。看到悬在上方的输液瓶和周围亲人的脸,卷岛感到了安心。

后来才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舞台上方掉下来的是一段钢梁,原先是灯光架的组成部分。这截钢条,本应该被螺丝拧紧,稳稳地连接着两根射灯轨道。但由于文化会馆方面的疏忽,年久失修,螺丝已经生锈腐烂。可能是当时舞台上的舞蹈动作,引起灯光架整体的震颤,于是导致了其跌落。

钢条是擦着卷岛的身体落下的,锋利的边缘划开了他肩膀上的皮肉,形成了一个很深的伤口。另外,飞坠的重量让他倒在了地上,导致轻微脑震荡和昏厥。可是周围的人们除了通常慰问的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幸运”二字了。一方面是这次没有伤及骨头和关节,愈合后对身体的机能不会有影响。另外,更值得庆幸的是,钢条没有直坠到卷岛的头上。只要再微微偏上那么一点,他可能当场就没命了。

住院几天状况稳定后,各种人成群结队地来探望他。老师、同学带着慰问品过来,同学都比平日里亲切和热心。会馆负责人和保险公司的人是例行公事的来访,只是道歉和慰问几句,就去病房外面和父母谈话了。

因为受伤的是左肩,卷岛又是用左手写字,所以学校方面表态说,他最近一个月都可以不用补作业了。对于这件事,卷岛很高兴。不用去上学,也不用写作业,这才是受伤的特别补偿吧。但住了一星期多的院,回家刚休息两三天,卷岛又烦闷起来。

外面是初夏的好天气,他却没法出门骑车。父母难得地拒绝了他,说伤口还没长好,现在去活动的话,弄不好又要重新来过。他只好每天闷在房间里,看环法录像和自行车杂志,还有几本哥哥从书店帮他买回的偶像写真。

人往往在这种时候,才会了解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东西。卷岛终于明白了这件事情。被人群忽略和疏远都不要紧,没有朋友也完全能活,但他不能没有自行车。骑在他白色的公路车上,他可以随意唱歌,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可以做梦。爬坡的时候,他更喜欢。战胜重力的束缚,把全世界扔在山脚下,然后在山巅自由地呼吸。

没有什么东西比自行车更懂他,也没有什么地方自行车无法到达。

在骑车禁令解除的那天,下起了小雨。可卷岛心里只有狂喜和积累了过多的念想。他在雨里不停地骑着,从千叶一口气骑到了神奈川……

 

卷岛回想往事,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笑容。

那时的自己,是觉得一辈子都不会有亲密的朋友吧。他记得后来伤愈回到学校,曾经在探病那会儿热情鼓励过他的同学,又和往常一样淡漠地绕开了他。当年不曾料想到,在后来的高中遇到了金城和田所,还有再后来自行车部的后辈们。这些朋友,直到如今都与他保持着联络。哪怕几年才见一面的,友情也依然没有改变。

当然,还有东堂。

东堂这家伙,以前从没问过这个疤痕的来由,但却一直对它小心翼翼、奉若神明。东堂每次从他的喉结亲到左肩,然后就会用特别轻柔的吻沿着疤痕边缘印过去。说是调情,更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有一回卷岛忍不住说,尽八你亲我这里其实没用,伤疤旁边的皮肤是感觉迟钝的。他记得东堂当时抬起头来,用特别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么大的伤口,小卷当时一定很疼吧?”

“疼的确是疼的……”

“那就是了,”东堂的脸上掠过一丝忧伤,“我想象到那种疼痛,就觉得难过极了。想安慰小卷,想补偿小卷。就算晚了很多年,我也仍旧想这样做。”

东堂说这番话的样子,卷岛一直没有忘记。那一刻整个人被震到了,感动不已。以至于在此后,伤疤周围莫名成为了卷岛最敏感的地方,连他本人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镜中的卷岛,下意识地用手指抚摸着伤疤,不由得感到一阵燥热。就像东堂伏在身体上,就像他用嘴触碰自己。

然而手指比不上东堂,比不上他舌尖的湿润和温柔。

 

 

整理好衣服回到候机室的时候,东堂在沙发上睡着了。候机室暖气很足,卷岛不担心他会着凉。他轻手轻脚地坐回到东堂对面,有些开心地看着他的睡姿。

桌上还放着那张演出的票根,又一段和伤疤有关的记忆忽然浮出了卷岛的脑海。

那应该是卷岛去英国的第四年,圣诞节假期回国的时候,箱学和总北前自行车部的几个人一起在东京聚了次。那天的大家情绪激烈,酒喝得都有点过了头。卷岛记得,新开最后是被荒北架着拖走的。新开那天喝太猛,后来一直抱着荒北哭不停,眼泪把荒北的毛衣都打湿了。东堂也难得喝得摇摇晃晃,之前一直在大笑,回到酒店后却默不作声像换了个人。他澡也没去洗,就开始脱两人的衣服,然后他伏在卷岛左肩的伤疤上,竟然也哭了起来。

卷岛当时没怎么在意,虽然莫名,只当是酒后胡话而已。现在他回想起来,却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奇怪。

那时,东堂哭得整个人在颤抖,他反复说着,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内容。

“小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啊!这些,全部,都是……

“……全都是我的错……”

 

 

 

TBC


* * *


注:伤疤什么纯属作者捏造,原作中卷岛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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