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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ink with me

[新荒] 宿醉

 

 

 

1

 

 

是大海吗?

 

贯耳的潮声自不远处传来,铺天盖地。新开闭上了眼睛。蹲在原地。

不用看就能想象那番景象。黑夜的海边怒涛拍岸,所望向的远处都是昏暗一片。对于站不稳的人来说,再来一阵大风,就能被浪潮卷走,去往不可知的地方。

“呆子,你蹲在街口干什么呢!”

新开睁开眼睛。

这只是东京交通繁忙的大马路,车流涌动,穿梭不停。车辆破风而过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就跟海浪一样?

“原来真的醉了,多危险你知道吗!”

那个声音在脑后,可新开一句也没法回答。喉咙里又热又空,他努力挤出来的话,自己听着就像隔了层棉被。

“是靖友……啊,谢谢了……”

腋下被架起,胳膊忽然得到了稳固的支撑,视线离地面远了。接下去,自己脚上的运动鞋动了起来,就像是别人的脚在跃过一朵朵棉花。

但自己的鞋,新开还是认识的。

是上月刚买的新款。气垫鞋底很舒适,鞋面是白色的,上面有薄荷绿的两道条纹。刚去柜台看的时候,多少觉得样子有点太秀气。但一试穿,他就不想再脱下来了。

“BIANCHI的……颜色呢,靖……友……”新开含糊不清地把所思所想说出口。

“你省省力气走路吧!笨蛋!”

地面上各种影子乱晃,走着走着扶自己的人却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新开听到荒北喘气的声音。自己手臂下面是他的脖子,这时候热乎乎的,汗水隔着不算厚的衣料渗了过来。

有辆车停在了面前,新开正又想往地上蹲,却被荒北拖住,打开车门塞了进去。

荒北跟司机说了个地址,出租车就开动起来。

“是靖……友家呢,看我神智还清醒吧!”

荒北把他的头扶正。

“清醒,清醒。就是太清醒了,所以才拖不回你家。”过一会儿他又补充道,“今晚在我那里凑合一下,明天送你回去。”

新开想表示同意和感谢,但他只听到自己哼哼了一声。

脖子又不听话地歪了过去,靠着的地方是荒北的肩膀吧?总觉得比想象中要结实些。闭上眼睛,只听见出租车嗡嗡的行驶声,新开费了点力气,才把话说出来。

“我想乘飞机……”

“哈?”

“想和靖友去热带……的海岛……”

“去玩?”

“白天在游泳池边喝饱芒果汁,晚上去……可怕的海边看星星。”

“你比大海可怕。”

“为什么?”

“你能把一个岛的芒果都喝掉。”

“喝醉了,靖……友就趁机欺负人……”

“你不是清醒着么?”

“好晕……”

何时下车,还有怎么上楼进房间的,新开浑然不知。等他意识到在室内时,已经躺在了枕头上。

床铺上有荒北身上的气味,浴室里传来花洒的水声。新开觉得头更晕了。

 

 

 

2

 

 

荒北把新开安置好,快速地洗了个澡。踏进房间时,他还担心新开会不会吐了之类的。看到后者伸着胳膊在呼呼大睡,荒北才放下心来。

今天是箱学自行车部旧部员的聚会,为大多数人便利着想,地点安排在了东京。席间新开一直和泉田干杯,和大家吵吵闹闹,一点也没看出醉态来。等到从包间出来下楼梯时,新开走在荒北前面。明明号称是直线鬼,却在楼梯上走出了一道弧线。荒北暗觉得不妙。在出门道别时,黑田在身后叫住自己,打听一个专业上的问题。等荒北再一转头,新开已经不见了。

还好他刚冲到街口就找到了醉鬼本尊。后者正蹲在马路隔离栏边,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表情。

之前想着时间太晚,就把新开扛回了自己住处。现在荒北却有些发愁了。他的床虽然不小,但新开往中间一横,几乎把空间全给占了。

刚刚还在打呼噜的直线鬼忽然半睁开了眼睛。

“靖友,我想上厕所……”

荒北一把抓起他肩膀,新开勉强站起来,搀住荒北的手臂,摇摇晃晃地进了浴室。荒北本想让他自己扶着墙,但一看他眼睛都闭着,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好,我扶着你,快上吧!”

“靖友,真不好意思麻烦你……”

“废话少说,不是来上厕所吗?别站着睡啊呆子!”

“……啊啊靖……友在旁边,我尿不出来……”

“够了,我不看你,快点啊……”

帮忙冲了水,再把新开扔回床上后,荒北又出了一身汗。他打开一扇窗透气,夜晚的空气里传来了不知名的花香。

快到夏天了吧。

上大学那会儿,荒北和高中时代的朋友联络变少了。毕业后,为了工作方便,荒北在东京租了这间屋子,至今已经住了一年多。新开住的地方稍远,但他新换的公司正好紧挨着荒北上班的大楼。最近三个月,两人又常聚在了一起。

起先是约好在公司附近吃午饭或下班后碰头,后来不知不觉变成了休息天都要结伴去玩。最近几周,荒北回顾了一下,每个周末都是和新开一起度过的。比如上次说好去自行车店,结果人家当天关门盘点。结果两人跑去了上野动物园,观赏了晒太阳的灰狼。之后随便找了家街边小店吃饭,居然吃到了特别美味的大阪烧。

撞撞胳膊踢踢腿,这在他们高中时代是常玩的。当年在一个部室里换衣服,在一个大浴场泡澡,坦诚相见也是每天都有的事。可最近,两人的身体接触奇怪地变得敏感起来。就像荒北在动物园递可乐给新开时,一下子碰到了对方的手,结果两人瞬时都慌张了一下。

真是莫名。

是不是因为彼此成为了社会人,也有了好几年的距离,而变得生疏了呢?荒北这样思考过。但好像不是。他和新开,他们之间并没有隔膜。和新开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会彻底放松,也更有本来的样子。其他都好说,只有身体触碰变成了禁忌。

今天吃饭的时候,也很古怪。新开坐自己斜对面。小福在讲到某校园典故的时候,他不由得看向新开,结果和那家伙直愣愣的眼神正对上。荒北又吓得赶紧看往别处。

不过在新开醉酒的情况下,倒是不一样了。一路上照顾他,把他搬回了家。扶他上厕所,帮他脱衣服盖被子。荒北觉得自己做这些的时候,堂堂正正,心无杂念。

等等……心无杂念这个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荒北去擦了把汗,决定闭眼睡觉,把这些想不清楚的事都扫出大脑。他从壁橱里取出另一条薄被,尽量轻手轻脚地挤上床边。结果一合上眼,就睡着了。

 

 

 

3

 

 

大海深处真暗。

没有光,也看不见海洋生物的影子。但海水十分温暖,摇晃在身体的周围。可是一束光从头顶上下来,把人带离海底,去往海面的方向。

荒北不想离开这里,所以他不禁喊了出来。

“喂!别走啊新开!”

“靖友,我在这里呢!”

荒北睁开眼睛,明亮的晨光中,那张笑盈盈的脸蛋正对着自己。

“啊!”

“早上好,靖友!”

“早……”

荒北清醒了过来。

身上原先的被子估计已经掉在了地上,现在他和新开盖了一条被子,面对面躺着。而在被子里,对方的脚趾头正开开心心地踩在自己的脚背上。

“谢谢靖友昨晚照顾我!现在能这样贴着靖友,就像做梦一样,真高兴啊!”

新开的膝盖轻轻地,一下一下碰在荒北的腿上。

荒北的血猛地涌到了脸上。

他抄起床边的一个枕头砸在新开脸上。

“你个直线鬼!叫你胡说八道!”

“我这是……宿醉……”发闷的喊声带着笑,从枕头下断断续续传来。

“宿醉你个鬼!”

“饶命啊!哈哈哈哈靖友!”

荒北干脆爬出被子,骑到新开身上。一边挠他痒痒,一边继续用枕头砸他。

结果新开嘴上在大笑求饶,却挣扎着蹬掉了被子,一下子使出力气,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上面的人。

嘴对上了嘴。新开的舌头也像活的八爪鱼一样,又厚又滑腻。这个昨晚没刷牙的家伙,现在还是满口的酒味,荒北在湿乎乎的亲吻里想着。他觉得脑子里变得轻飘飘的,像塞满了棉花糖。

原来自己啊,也还是宿醉未醒。

 

 

 

4

 

 

海风是咸的,麦酒在嘴里的回味是甜的。

就像是在十七八岁不知不觉中喝下的酒,经过了大学时代的长夜,一直到如清晨一样的现在,才让人感到了醉意。

星星很漂亮,黑乎乎的大海也有别样的美。但荒北想揍的还是新开隼人。

“靖友啊,高中时的我们可是不准喝酒呢!”他答着,说话含糊不清,因为嘴里塞满了菠萝。

“靖友是不是刚才喝多了?要不要我帮你再拿两杯芒果汁?还是四杯?”

当然要啊,混蛋,荒北想。

拿个两百杯来,倒进浴缸,把眼前这混球扔进去。让他甜到求饶,甜到牙都掉光!

然后……

……然后再把自己也泡进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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