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llofish

Drink with me

[弱虫][东卷] A Time for Us (22)

为了防止前面还没看的各位一眼看到剧透,先留一页的空白在正文前。

 

 

 

……

 


 

……

 


 

……

 


 


 


 

……

 


 


 


 

…………

 


 


 


 

…………

 


 


 


 

…………

 


 


 


 


 


 


 


 


 

…………

 


 


 


 


 


 


 


 


 


 


 


 


 


 


 


 


 

…………

 


 


 


 


 


 

…………

 


 


 


 


 


 


 


 

为了防止前面还没看的各位一眼看到剧透,先留一页的空白在正文前

 


 


 


 


 


 

………………

 

为了防止前面还没看的各位一眼看到剧透,先留一页的空白在正文前

 


 


 

…………

 


 


 


 

卷岛裕介的信

 

—第二百零八封

 

 

 

 

 

尽八:

 

 

 

我建造了东堂庵。

 

没错。不是别人,而是我,建造了东堂庵。

 

 

 

今天傍晚,当我特意走到大门外,打量整个旅馆时,我仍然觉得这件事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穿过花园的石头路,天已经开始变暗了起来,但视野中的景色仍然清晰。大门外没有人,我退后几步,站到路的对面,把目光扫过整片建筑。

 

三幢小楼重叠交错,顶檐被夕阳镶了金边,看上去就像是博物馆里的珍宝,被小心慎重地打上了灯光。楼的外围是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疏密有致,又不失大方,环抱着旅馆的建筑物。因为冬天的缘故,只有大宴会场窗外的腊梅开着。宴会场里,旅馆主人正在设宴,庆祝开业,并款待第一批入住的宾客。不知透过窗户的缝隙,他们是否能闻到那凌冽的花香。

 

再过来沿着通往正门的小径,两侧都是低矮的植物,就算在这个季节,仍然绿叶满枝。那是特别种植的常绿杜鹃,颜色各异,花型珍稀。如果到了来年春暖时节,就会万株齐放,开满花园,引来无数旅客和游人。稍远一些,挨着底楼庭院的外墙,种了一大丛樱花树,形成了一片小树林。我知道每年春天,东南风都会把这些浅粉色的花瓣吹进庭院,落入温泉的池水里。

 

花瓣浴的好日子只有几天,小庭院里的花草却忙着四季更迭。樱花散尽,天长日暖,紫阳花和桔梗会陆续开放。再下来便是夏季树荫里,没完没了的蝉鸣。蜘蛛在屋檐下安家,织起了结实的网。它们会注视着红叶燃烧的模样,直到院落里变成一片雪白。

 

不可思议。

 

这些熟悉的美妙景象,将会在眼前的建筑物里发生。而这些事情,是我亲手安排和创造的。几年的时间里,它们就这样从构想,渐渐成为了现实。

 

 

 

这四年多以来,我没有给你写过信。建造东堂庵是非比寻常的巨大工程,我需要投入全部的精神和力气,别的事情都无法顾及。从设计稿开始,工程的规模和级别就远超出我经手过的所有项目。这不像建造库房,或是翻新民宅,或是新建一座神社。虽然山神神社也是我凭借记忆而修造,但和东堂庵相比,那只是餐前的小食。山神神社很小,结构简单,我能清楚地记得它后来的模样,还有它的木结构和各处装饰。东堂庵则全然不同。它占地面积很大,分为主楼和两栋别馆,有大浴场和展望风吕,有各式各样的私汤,底楼还有不同设计的庭院。除此之外,花园、库房、厨房、宴会场,还有酒窖和车马房,巨大纷乱,宏观和细节如山呼海啸一般汹涌而至。但这些设计,假如需要我完全凭空规划,倒是降低了大半的难度。难就难在,我要记起它,我要确确实实地记起东堂庵的样子来。

 

我很想感谢我当年在伦敦的导师,他留给我的作业拯救了我。在我从你身边消失的那个暑假,为了完成论文,我认真研究过东堂庵的布局和各处结构,拍了不少细处的照片,记了很多笔记。我还和登米爷爷聊了很久,看了旅馆厚厚一本的老照片。在我来到这个年代的头几年里,我一直在苦闷着。除了不断地想办法回去,除了给你写信,就是靠慢慢记起作业笔记来排遣烦恼。我画了部分的建筑图纸,木刻的花样,还有想到一条就补上一条笔记。我暗自鼓励自己,就像是暑假作业仍需要完成那样,不放弃这件事情。这样的话,当我回到我的地方,回到我伦敦的大学,我还能把作业交给老师。我这般设想着,给自己打气,让自己有所希望。后来开了建造行,我还会时常翻阅这些图纸和笔记。遇到以前没有明白的技术问题,我就赶紧补充到笔记里。假如没有这些半成品的论文作业,我根本造不了东堂庵。

 

但事实上,就算我有了这些笔记,也只是掌握了冰山一角。巨大的冰川藏于水面下,不可知其形状。可能从另一种观点看来,我所从事的这桩工程,谈不上创造,而仅仅是一种临摹罢了。然而并非如此。临摹需要有明确的对象,要有足够的细节。而我记忆中和笔记中的东堂庵,更像是一个庞大的梦幻。

 

这就像要让一个画家,在中午的时候,把他昨晚做的梦全部画下来一样,几乎不可能完成。也许他记得梦中的街道和遇到的面容,但他没法一模一样画出梦里水纹的波动和路人的衣着。

 

当初实业家东堂先生找到了我的建造行,说在茶园旁的山上,挖到了三处天然温泉泉眼。那三股泉水温度适宜,出水量很大,内含元素丰富,浸泡在其中,对身体很有益处。正值箱根这片地区日渐繁盛,游客爆满,是开设新旅馆的好时机。于是他把那片地买了下来,想建造个颇有些规模的温泉旅馆。

 

一开始我就遇到了困难。温泉水该如何引流?怎样在旅馆内架设水流管道?山间温泉水有摄氏53.8度,涌入浴池中后,如何降温到人体适宜的程度?我担心的不全是技术问题,懂技术的专业人士不难找。在我的认知盲区里,我最担心的是,我的处理方法,和我所知道的那座东堂庵不一样。

 

我每设计一处,都思绪如麻,如履薄冰。没有人能告诉我,假如我的想法错了,最后的结构格局与我经历过的未来不同,那样会有什么后果。以前在英国看过一些时间题材的科幻剧,剧中人改变了过去发生的小事,结果未来却大大地不一样了。虽然那些只是虚构作品,我却仍不免担心。假如我的设计和二十一世纪的东堂庵有所不同,那么将来的我们也不再有那些旧的记忆。弄不好,连我们的存在都会被连锁效应的偶然而抹杀。但许多决策,我虽然经过再三权衡,依旧无法判断是不是对的。到了最后,只能赌一把运气了。

 

 

 

直到今天,我方才明白“心血”二字背后的含义。东堂庵就是我用心血来建造的。我把心扯成缕缕细丝,缠绕住每块砖石,每根梁柱。榫头也好,雕花也好,在工匠们拼接的缝隙中,我悄悄埋进了我的魂魄。

 

行走在这建筑里,我处处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东堂庵,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将度过百余年的时光,然后迎来你的降生。你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么无论那个未来的我身处何方,我的影子会一直环绕在你身边。

 

年轻时的我,曾梦想过和你一起环游世界,而现在不同了。只要你在这里,在这廊上喝茶,在这院里看花,在这屋檐下安然入梦。那么,这就是你和我,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

 

 

 

建造东堂庵,一开始我就提出,不收取除工匠人工和建筑材料外的费用。我唯一的要求是,请让我租住在底楼尽头那间带花园的小屋,我的所有薪酬,都用来冲抵我的租金和日常开销。旅馆主人说,这样的话,要住上一百多年才会用光我的酬金。我笑笑答道,百来年后,我一定还住在这里。

 

就这样,我住进了你的房间。按照记忆中的格局,我摆放了家具和物品。于是现在,我就能在相同位置的小桌上,给你写着信。

 

我没去参加开幕宴席,这是搬到东堂庵的第一天,我一心想留在我们的房间里。刚才我在小庭院里点了烛火,然后立在房门口,看着微光中的池塘和小桥。

 

我记起了一首歌。

 

虽然太久没有想起过,但那调子忽然间就回旋在脑子里,最后轻轻冲出了我的嘴边。这是首快节奏的歌,令人振奋和满心热情,我们曾在K歌的时候一起唱过。

 

四周没有旁人,我左手在腿上敲打着节奏,稍微放开了声音。

 

 

 

Don’t give up…

 

Don’t say no…

 

Don’t look back…

 

 

 

不知为何,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边哭,我一边唱下去。

 

 

 

Go for it…

 

…Nothing to be afraid…

 

 

 

如今,我终于能站在属于我们的庭院里,唱着我们的歌。

 

一百多年后的你,还能在这空气中,听到我的歌声吗?

 

尽八,尽八。

 

我依然相信着,我们还有未来。

 

 

 

…We never give up.

 

 




 

 

 卷岛裕介 


1883年11月3日


于东堂庵

 

 

 

 

 

 

TBC.

 


评论(30)
热度(41)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cellofish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