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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ink with me

[弱虫][东卷]星になれた


 因为最近终于去了次箱根,所以稍微梦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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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になれた

 





打开东堂那辆豪车的后备箱时,卷岛愣了一下。但马上,东堂就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跑过来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小卷我忘记了”。

后备箱里有一套高尔夫球具,装在黑色的皮质球包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东堂把球包往里一推,腾出空间,顺手拎起卷岛的行李箱,放了进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坐在副驾驶座上,卷岛不知怎么,想起了东堂学生时代的那辆RIDLEY。公路自行车白色的车身,和这辆小汽车的配色非常相似。或者说……一如既往,是东堂的风格。

车子开出成田机场的停车库,顺畅地驶上了千叶的道路。不过这次回来,卷岛不回千叶的家。父母都在英国,和哥哥一家同住。家里老人几年前也过世了,现在只有空关的房子。

“小卷,空调太冷吗?要不要我开高点?”

“不用,正好。”东堂看着行驶道路的目光很专注,也跟他骑车时一个样子。不过现在的东堂,眼角有卷岛不熟悉的褶皱。

“现在经常打高尔夫吗?”借着刚才看到的球包,卷岛说起了这个话题。

“嗯,是的。虽然主要是作为交际和应酬,但我的球技还不错。说起来,箱根仙石原那里有一两个我钟意的高尔夫球场,小卷要是能多住几天,我们也可以一起去玩玩。”

我也想啊,卷岛在心里说,却没有作声。车辆沿着高速公路朝西开去,车内安静又温暖,让时差还没倒过来的他产生了睡意。卷岛又看了看右边的人,默默地呼出一口气。从见到东堂那一刻起,焦虑就消失了。他们就像从未分开过一样,几十年的岁月在他们两人中间折叠了起来。虽然外貌发生了变化,但那个十七岁的东堂,此刻还是坐在自己身边。

卷岛真的睡着了,一觉醒来,车已经开过了小田原,进入了箱根山区。

“小卷醒了呀?正好,快到了呢。”

“箱根……”

“箱根。”

箱根的路也不会改变。一百年,一千年后,可能还是这个模样。起起伏伏,兜兜转转,折过去又绕回来,如柔肠百转。

爬过一段上坡公路,在一个急转后,熟悉的风景展现在面前。卷岛视线模糊了起来。

“小卷?”

“哦,我睡醒了。”他放下揉眼睛的手,在座位上伸展了一下腿,稍微整理了一下被压歪了的发型。

“这次来,”东堂看着前方,娴熟地转动方向盘,“就只用去一下秦野市吗?”

“对,只是去秦野市图书馆借那本书展出,理论上办好手续当天就可以回伦敦。不过……那样太累了。”

不过,我想你了。

“什么书需要特地跑那么远?不是可以用快递吗?”

“是一本古建筑图册,手抄孤本,非常珍贵,用快递风险太大了。”

“展览在伦敦?”

“先在伦敦,再去卡迪夫。这次展览是历年规模最大的,全国的建筑设计所都来了,主办方给了我个人一个小厅。”

“那么,是不是还要把书还回来?”

“是的,我的合伙人之后要来东京开会,他说他去还书。”

“哎?这样啊……”

东堂没有再说话,十分钟后,东堂庵到了。

东堂停好车,帮卷岛在车后取出行李,卷岛也下车走了过来。东堂扶住箱子拉杆,停了下来。今天见面后第一次,他忽然拥抱了卷岛。

“欢迎回来。”

他轻轻地在卷岛耳边说,额边垂下的发丝蹭到卷岛的脸颊。很快,他放开手,一转身就拖着箱子往前轻快地走去。

“我来领路!”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长长短短的鸟鸣声传来,山里的空气里有草木的芬芳。落日的红光把人影在地上拉长,让一前一后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卷岛忍不住转头,看了眼夕阳。

 

卷岛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是客房的最后一间。从旁边的小天井穿过,就是东堂自己住的地方。

让卷岛住进房间后,东堂消失了一小时。再回来的时候,他和客房服务生一起,把晚饭端了过来。会席料理的主打是秋季各种口感丰腴的山珍,东堂拿了一瓶大吟酿来,隔水温过,再悠悠倒入两人的酒杯。晚餐很快就吃完,酒边聊边喝,瓶子见底的时候已是深夜。

“小卷泡过温泉了吗?”

“泡过了,在吃饭前。院子里的露天小池很舒服,红叶也正好是最漂亮的时候。”

“要不要,一起去泡一下大浴场?去年春天,我翻修过那里。现在的感觉和当年大家来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

“去吧!”

从榻榻米上爬起来的时候,东堂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卷岛的脸上泛着红晕。

深夜的大浴场空空荡荡,只有一位客人在储物柜旁吹干头发。淋浴间和内外两个池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淋浴后,他们直接去了外面的露天温泉,遮住一半天空的顶棚外,唯有秋夜的箱根。

池子周围一圈砌了假山石,进水口做成了小瀑布的样子,果然和之前记忆里的模样不同了。

卷岛把全身泡入水中,手臂搭在朝外的石头上,抬头仰望天空。东堂和他一样,只是静静地让水流浸没自己。万物仿佛都睡着了,只有水声无时无刻在耳畔。

“前年的时候,我去过一次金泽。”东堂开口说。

“前年……难道是二十一世纪美术馆吗?”

“对,就是那里。不过当时有家人住院手术,我在展览的最后一天才赶过去。”

“我在日本的个人建筑设计展,记得一共有十天,开幕式和前五天我都在金泽,之后就因为工作不得不回英国了……”

“我乘了北陆新干线去,到那里是中午左右。后来就坐在你的展厅里,直到闭馆。

“我看着你的作品,想象着你的手画出各种各样的线条,或是你的心里勾勒出这样或那样的形状。不知道在希望着什么。”

卷岛转过身,回到靠里侧的石壁,往水下沉去,让水面一直触到自己的下巴。

“东堂,我们上次见面是哪一回?”

“你大学毕业,回来的那个夏天。”

“我和你们箱学的几个人去了居酒屋。”

“对。”

“真没想到,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居然过去十六年了……”

“十六年三个月零四天。”

“啊……什么……”

东堂也靠回到了里侧。

“我有使用手账记录日常安排的习惯,那天之后就随手在页面的角落里记下数字。久而久之,就延续了下来。”

“是这样啊。”

温泉池底部的水流相当忙碌。大大小小的气泡纷纷涌向落水口,像一小群巡游的鱼。而水面上,却如丝缎一般,被风和人拂起褶皱,却依然柔滑如镜。

“小卷,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个时刻仿佛似曾相识?”

卷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东堂看得见。

“因为我啊,最近这几年,常常会思考一些古怪的问题。”

“比如?”

“比如什么是现在。”东堂没有转过头去,仍旧看着前面。

“‘现在’这个词,本身就很奇怪。

“这明明是个很明确的词语,在说出口的瞬间,却已经不在原地了。但无论何时,说是‘现在’都没有错,同时又完全错了。

“听上去有些乱糟糟吧?”最后他问道。

“很清楚,我在听。”卷岛回答。

“所以说……虽然人们总是眼睁睁地看着某一刻流逝而去,心里满是遗憾。但换个角度想,所谓‘那一刻,不就是‘现在’吗?

“‘现在’无处不在,也永远不会消失。

“过去的某个时刻点,也曾经是名为‘现在’的存在。既然这样,就会永远存在,就是那被叫做‘永恒’的东西。”

东堂说,轻轻又沉沉的嗓音。

“永恒,就和星星一样。”

水流声如同在附和这个结论,哗哗落下,好像怎样都不会停止。

“已经变成星星了。”隔了一会儿,卷岛这样说。

“你是说……什么变成了星星?”

“现在。”卷岛回答。

他们一同望向前方。

群山的线条平静舒缓,铺展在大地上。而夜色,从上方柔软地垂下,为了迎合山峦的起伏,让自己变成了弯弯曲曲的形状。

“小卷……”

“怎么?”

“明天我开车送你去秦野,然后去机场。”

“嗯,有劳了。”

“小卷,小卷……”

“嗯?”

“趁现在,你在这里,我要任性多叫几声。”

“东堂……”

东堂转头看向问话的人,露出笑容。

“‘现在’就会变得多一点、耀眼一点……那样就会,让我的天空洒满繁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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