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llofish

Drink with me

[东卷] 『As Time Goes By』(AU注意)

这篇的由来是 @安李 的脑洞——旧时代电影放映员设定的东卷,在放电影的时候交换了一个吻……谢谢脑洞提供>3<



* * *



As Time Goes By

 

 

 

 

 

当卷岛骑着自行车穿过商店街的时候,暮色刚刚降临。黑暗的街道上,冷风拂面。他围着根蓝绿条纹的长围巾,是妈妈按他的心意帮他织的。可是他骑得飞快,就算围巾裹住了半张脸,露在空气里的部分,还是被吹得生疼。

商店街过去两个路口,就是卷岛工作的电影院。放映员的工作,他干了三年有余。他家里在千叶佐仓,父亲是做建筑行业的,说来也算殷实。继承家业虽然是哥哥的事,但他原本也能留在家里,随便做个事情。可卷岛不愿意。

卷岛裕介从小就是个怪人。用左手握笔,把纸歪过来写字,走路有点弯着背,骑车摇摇晃晃的,喜欢奇怪的鲜艳颜色。

卷岛总觉得,和人打交道是件麻烦事。不是别人听不懂他表达的意思,就是他不能理解别人的想法。久而久之,他蓄长了头发,穿自己风格的衣服,跑到箱根去做了电影放映员。

这份工作很适合他。站在放映室里,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窥视着黑暗的影院大厅。高高地居于一隅,远离人群,又融入在人群。剧情推进,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欢喜或悲伤,而卷岛也可以悄悄地躲在后面,和人们一同分享。这份隐秘又奇妙的心情,令他十分安心。

立在放映机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蜘蛛。在黑暗深处编织光网,从放映口向外张开去,再收获那些和陌生人一道悲喜的时光。

 

卷岛把车停在电影院的侧门旁,看到东堂那辆白色的淑女车已经在那里了。他揉了揉冻红的鼻尖,向后门走去。

墙上贴的电影海报是《再见吧,夏天的太阳》,年底最后一天上映的新片。可能因为有明星冈田茉莉子撑着,到现在一周内的票房还算不错。再过去的海报是经典老片展映,头一张就是今晚要放的《卡萨布兰卡》。卷岛在海报前驻足片刻,欣赏了一下男女主对视的黑白画面。在得出“英格丽·褒曼实在是漂亮”这个结论后,他转了个弯,走进影院后门。

木头楼梯又窄又高,走起来会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卷岛拉了下灯绳,黄颜色的灯光照亮了楼梯,他微微弯着脖子,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同样狭窄,经理办公室、放映室、仓库和杂物间一字排开。其他几间都黑着灯,只有放映室门上的毛玻璃里,透出同样是黄颜色的暖洋洋的灯光来。

“小卷!你来了啊!茶我刚刚泡好啦,快来捂捂手吧!”

东堂果然来得很早,还把炉子生好了,所以室内很暖和。水壶在炉边放着,冒着白色的热气。卷岛摘下围巾手套的功夫,绿色的瓷杯就递到了他的手上。

东堂尽八这个人,不知为何,总是能那么高兴。他这样哼着歌,一边抹去桌面上冲茶时留下的水渍,仿佛是在做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一样。卷岛才进屋一分钟,喝了半口茶,看了东堂一眼,就热出了一层汗。

东堂比自己小一个月,是去年四月来到这家影院的。卷岛本是为了避免和人交流才做了这份工作,所以他一开始听说有新人要来,并不乐意。他当即就跟影院经理说,放映员一个就够了,两个有些多余。经理为难地摇着头说,那位是本地温泉协会会长的儿子,他不太好回绝人家。然后经理又安慰卷岛说,他干得很好,绝对不会让新人抢走他的工作。话说到这个份上,卷岛也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

起初,卷岛觉得自己很烦东堂。他话多,声音响亮,让往日宁静的放映室变得嘈杂起来。而且东堂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还像女孩子一样戴着发箍,让卷岛有种莫名的恼火。除了日常的招呼,卷岛根本不想理他。但东堂仿佛完全不在意卷岛的冷淡,他每天都仍旧活力四射地围着卷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春天过去,经过长夏和秋天,天渐渐冷起来。卷岛觉得,放映室里有个东堂还挺好的。东堂笑的时候,就像能放出热量,让房间变得暖和。而且,卷岛发现,东堂与他过去遇到过的同学都不太一样——东堂能听懂他的话,甚至还会读心术。

两人一起放电影的时候,是卷岛最喜欢的时刻。爱说话的东堂安静了下来,神情专注。在昏暗的光线下,卷岛常常会偷瞄他几眼。他额前的长刘海扫着鼻尖,面部侧影有着优美的线条。观众在他们视野的下方,沉浸在光柱投送去的故事里,在哄笑,在唏嘘,在黯然泪下。卷岛和东堂在这一切的背后,感受着同样的震动。那样的场景夜复一夜,从不曾让卷岛厌倦。

有一次,在电影放映的时候,东堂凑过来向卷岛耳语。

“小卷,你觉得么?我们就像是站在山顶一样,俯视着我们生活的那个世界。”

“那么我们又算是什么咻?”

“是山神吧?”东堂回答。

“你是山神,而我只是蜘蛛,”卷岛笑着回答,说完却又觉得哪里有点问题。还好光线很暗,东堂应该没有注意到他发烫的脸颊。

熟了之后,卷岛也曾问过东堂为何要来当放映员。东堂意外地严肃起来。

“因为之前三月份时来看电影,到得太早就溜到了楼上来玩。结果放映室的门开着,看到放映机和成堆的胶片,觉得好帅气啊!然后看见了小卷正在装胶片,长头发垂下来,在幽暗的环境里就像是绿色的一样,就觉得这……是份安静帅气的好工作,于是就来了。”

远在这番问答之前,当东堂刚过来工作一个多月的时候,他就开始把卷岛称作“小卷”。对于这个叫法,卷岛不讨厌,还多少有点喜欢。

当喜欢这个念头从心里冒出来的时候,初夏就到来了。

 

光线昏暗,放映机转动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因为电影胶片被机器摩擦着发热,空气里飘着赛璐珞的气味,还混杂着烧煤的味道和茶水的清香。但所有这些,都及不上东堂身上的味道那么让人在意。

那是太阳的味道。夏天的太阳照着草叶的香味。热得让人滴汗,耀眼得让人发晕。

卷岛坚持不去看东堂,专注地凝视着银幕。

电影里的Sam在钢琴上弹起As Time Goes By,东堂在身侧轻轻地跟着哼唱。

“You must remember this

A kiss is still a kiss

A sigh is still a sigh...”

他唱得卷岛心紧绷起来,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时光流逝着。电影演到了高潮部分。Ilsa拿枪对着Rick,转而又流下泪倾吐出心意。

Rick走过去抱住她,在泪水的表白中吻到了一起。

东堂朝卷岛靠近了一小下。卷岛转过头,嘴唇碰到了什么。

触碰到的东西,明明比云朵还绵软,可卷岛的身体却像被抽空了一样轻柔。从那里,传输过来的仿佛是金黄色的酒液,醉得人站不稳。

影院大厅漆黑一片,欣喜和沉迷飘散在空气里,让呼吸也甜得发急。电影里三秒钟的吻戏结束,卷岛还缠在东堂的舌头上。直到背景音乐变换成快速的旋律,他俩才猛然意识到,分别退开一段。

直到这天放映结束,卷岛和东堂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九十年代初,新箱根电影院已经运作了好几年之后,人们觉得,闲置了很久的老影院也该拆除,改作他用了。

有人在清理二楼放映室的时候,从地板下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铁盒。盒子里是一卷电影胶片,看上去是用废片细致地拼接而成的。

正好放映机还能使用,那人就起了好奇心。

机器转动着,在空荡荡的放映室里发出“沙沙”的声响。影片很短,也很简单。那些银幕上的武士、农夫、舞女和商人,用不同的声音发出单个的音节,组合成了完整的句子。

 

“最喜欢小卷了。”

 

不得不说,影片剪接得十分完美。在最后的定格上,漂亮地签了大大的“TODO”,之后的日期写着“1969年1月9日”。

 

然而没人知道“小卷”和“TODO”是谁。更没有人知道,这卷胶片是曾被反复观看并珍惜地收起……

还是,早已被忘记。

 

 

 

 

(完)

 

 




评论(24)
热度(55)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cellofish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