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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虫][东卷] A Time for Us (6)

东堂尽八的日记

 

2011年7月22日

 

隼人来的时候,我正在帮厨师长一起准备客人们下午的茶点。

不知这小子说了些什么花言巧语,母亲居然高高兴兴地把他领进了厨房。直线鬼一进门,立即奔到我面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真香啊!什么馅儿的?”

气得我差点把装糯米粉的盆子扣他脑袋上。

还好看到母亲正笑盈盈地站在旁边,我才收住了手。随后,母亲去别处忙碌了,大眼睛的直线鬼就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我做着点心。

最近一段时间,母亲常会来找我帮忙。不是帮她去收拾衣料,就是去库房清点库存。她总是一副急迫的表情,说着尽八快来帮我,不然就麻烦大了。我明白她是不想让我闲下来胡思乱想,所以故意找了些专注又耗时的事情给我做。对此我并没有点破,但仍心存感激。

专注的劳作的确是治愈心灵的良方。把身心投入到手中的活计里,就能暂时忘却一切烦恼。

我正在做的是东堂庵的招牌甜点“眠之山”,据说从建店伊始就闻名四方。按照旅馆的规矩,每天下午,都会给留在房间里的客人奉上茶点,一般是一碗煎茶配上和果子。茶的品种会因时令而改变,点心的种类则会尽量做到每天都不同。尽管东堂庵的和式点心做得都不错,但最受客人们欢迎的,还是“眠之山”。说是“在别处没有体验过的滋味”,或是“每天都想吃到这种点心”,再或是“是否能装盒作为土产带回去”。也曾有不少客人,到了旅馆说不是要住店,只想问问哪里能够尝尝著名的“眠之山”。

“眠之山”看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其实很费功夫。它是一块山形的小点心,外层是常温下的抹茶糕,颗粒细腻,微微带苦,入口即化。轻轻咬破表层,里面马上会涌出温热的红豆蜜糖馅心,呈半流质状,形态就像火山口流出的岩浆。但如果只是这样,“眠之山”就不会那么特别了。这个点心最有意思的地方,是在最中心的位置,藏了一小块非常苦的抹茶馅心,而且是冰冰凉的口感。在尝到的一瞬间,会被馅内的温差和苦与甜的对比所震撼到。但点心不大,吃到抹茶馅的时候也就吃完了,只留下了印象深刻的回味。

“眠之山”做起来考验手速和技巧,不易保存,只能现做现吃。可能也是因为不容易吃到,才显得更为珍贵。

小卷当年第一次来我家,我特意跟厨房打了招呼,到店的欢迎茶点就上了“眠之山”。那时我和小卷只是普通朋友,但身为主人,特别想让他见识到旅馆完美的一面。为此,我帮他安排了二楼带私汤的古雅客房,从窗口能眺望到苍翠的山峦。

坐在窗口的茶几前,我看着小卷边吃茶点,一边新奇地四处环顾。但他吃完“眠之山”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东堂,这是什么点心?”

“哈哈小卷!这就是东堂庵引以为豪的‘眠之山’啊!怎么样?有趣吧?好吃吧!”

小卷有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片刻才回答我。

“与其说是好吃,不如说是感动吧。”

“哎?小卷的形容好特别!”

“嗯,怎么说呢,”小卷低头盯着煎茶,一边下意识地用吃点心的小木叉在空盘子里画圈。我能看见他的睫毛细细长长的,一眨一眨。

“一开始吃的时候,就想‘是个好吃的红豆抹茶点心啊’。然后温温的红豆馅涌出来,应该是在模拟箱根的火山吧。最后才咬到特别醇厚的抹茶馅,又苦又冰,中和了刚才的甜度。最后的口感,仿佛在揭示着什么。我有一种‘这才是山的灵魂’这样的奇怪想法,忽然就觉得很感动。”

是的,我也很感动。从小吃到大的自家点心,那是我第一次遇到感受完完全全相同的评价。想来当时小卷的一举一动,已经在我心里撒下了种子。

喜欢一个人,有时就像泥土中的作物。被悄无声息地投入微小的种子,慢慢在地下膨胀,一夜春雨后才冒出了遍地的绿芽。

 

我给隼人装了四块“眠之山”,自己也来了一块,又倒了两杯热茶,拿托盘搬到了我房间里。

看新开隼人吃东西是一种乐趣。他对食物,尤其是甜食,有一种可怕的专注力。那种聚精会神的程度,估计是旷世高僧才能修炼到的境界,真正做到了物我两忘。

等新开吃饱喝足,他才像刚刚想起眼前还有我这个朋友。

“尽八,太好吃啦!多谢款待!”

后面跟了一句:“我这就告辞。”

“咦?这么快就走了?混蛋,你就是大老远特地跑来吃点心吗?”

隼人笑了起来,让人根本没法揍他。

“我是来看你的嘛,还是被召唤的呢!”

父亲到底给我多少朋友打了电话啊!

隼人又正色道:“尽八你现在啊,既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点心,那么肯定已经不需要劝慰了。身为老友,心里一万个踏实。”

“你是肚子里吃得一万个踏实了吧!”

我嘴上嘲笑着他,作势要捶打他的肚子,心里满是暖意。

“对了还有件事,”他掏出了一个小纸袋,上面印着个音符。“这个麻烦转交给靖友,拜托了!”

“这是什么啊?荒北也要来?”

“是吉他的琴弦。对的,靖友好像是今天晚上过来。”

“那你等几小时,自己给他好了。”

“不行,不行,”隼人连忙摆手,“我也想见靖友,但是明天一早有门考试。而且,我打的游戏今晚夏活要结束了,我要赶紧回去在半夜前通关。”

我只能朝直线鬼翻白眼了。

到旅馆玄关的时候,母亲已经准备好了一盒栗子羊羹,让隼人带上。换好鞋,在接近傍晚的逆光中,隼人对我做了个久违的“BQN”。

“裕介君一定会回来的!”

我头一次知道,原来夏天的夕阳也可以这么耀眼。

 

晚上荒北真的来了,一起吃了晚饭,还喝了几杯自家酿制的清酒。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也让我不禁对他聊了不少。果然,有些纠结的想法和念头说出口之后,心里就舒服了。似乎是好久没有这样安心的晚餐了。

拿到我转交的琴弦时,荒北有些吃惊。

“我只在推特上吐槽了一句琴弦断了最近好不顺,那个死胖子怎么那么快就买好了!”

 

荒北走后,我接到了千叶打来的电话,是小卷的母亲。她说她在整理带去的小卷的东西,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空盒子。

我稍微犹豫了几秒钟。

“是的,没错,的确是我。”

听着电话那头的疑问,我如此作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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