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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JO] [承花] Hazy Shade of Winter (5)

 

5  Vento

 

 

花京院笑了笑,闭上眼睛。

“等冬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滑雪,乘着风。”

承太郎像是被什么咒语击中了,他定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等冬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滑雪,乘着风。”于是花京院睁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答道,“刚才坐在你对面,这句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我脑子里打转,就好像它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一样。我刚才一想到快完了,绝望中就这样脱口而出。”

办公室外面有人在说话,门被猛然打开,有人推着轮椅急匆匆走进了房间。

“承太郎!这是花京院本人啊!”

轮椅上的老人喊着。

 

等他们再次好好坐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乔斯达先生的助理是一位头发灰白的中年人,这份工作已经干了二十几年。他话很少,动作利索,从来不会大惊小怪。他帮花京院和承太郎消毒了伤口,敷上纱布,又把地上的玻璃碎片全都收拾干净。等他退出办公室关好门后,沙发旁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一壶红茶和一碟曲奇,三个人面前各有一个杯子,正冒着热气。

乔斯达端起茶杯,凑近闻了闻,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的居然是白开水,连杯茶都不给!这鬼东西有什么好喝,还说我感冒不能喝冰冰凉的可乐,看我明天就把你这个助理换掉。”

老人现在正窝在一个宽大的单人沙发里,腿上盖着条厚实的毛毯,图案是粉紫色与黑色相间的菱形格纹。室内很温暖,助理早就帮他脱去了外套,取下帽子和围巾,挂在了衣柜里。乔斯达还在咳嗽,他隔一小会儿就会咳得弯下腰去,不过不咳嗽的时候,他倒还能清楚地和人对话。

“花京院,你认得我吗?”他问右手边坐在长沙发上的花京院。

花京院摇了摇头。

“我在网上看到过您的照片和介绍,但我没有见过您本人。”

“那你还记得承太郎和埃及吗?”

“完全没印象。”

“那么迪奥这个名字听到过吧?”

“迪奥?如果说是那个著名品牌的话,我倒是知道。”

“嗯。”乔斯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别被他的话给骗了,老爷子,”承太郎坐在乔斯达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始终沉着脸,“他不可能是本人。”

“承太郎,你那么肯定,有什么依据吗?”

“起初我看到他眼睛上没有疤痕,就觉得有问题。今天他说了自己的经历,似乎合情合理。没有破绽。我想,时间过去太久,眼睛上的伤痕也许变淡了,不一定看得出来。于是我让他脱了衣服。”

承太郎对外公说话的时候,一眼都没看花京院。

“我不是要看他腹部的样子,我觉得如果有人要假冒花京院,那么肯定会把那个巨大的伤口也伪造出来。我想看的是他身上的另一个地方。

“花京院小时候肺部开过刀,所以在他右边腋下、靠近胸侧的位置有一处明显的刀疤。如果这个地方和我记忆中的一样,那么就肯定是本人了。

“但他却什么伤痕都没有。不仅是手术的痕迹没有,连腹部也是光滑无暇,一点印子都不存在。而这样的事,是完全不可能的。”承太郎瞥向花京院。

“嗯,那我知道了,”外公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不管是花京院的事,还是承太郎的疑惑,我都已经知晓答案了,现在就从头说给你们听。”

 

“花京院应该是把那段冒险的经历全部都忘记了。在我说完之后,就拜托承太郎把那一切从头到尾讲给他听吧。现在我先说个大概,不然花京院可能没法听懂。

“花京院,在十五年前,你曾和我们一起组成一个队伍。加上一只有替身能力的小狗,我们总共是六个成员。为了打倒百年前和乔斯达家族有羁绊的吸血鬼迪奥,我们一同旅行,去了埃及。”

“我曾是你们的同伴……这么说的话,我有能力战斗?世界上还真的有吸血鬼?太不可思议了。还有,你们一直说的替身到底是什么?”花京院问。

“哦,原来你现在也看不到替身了。那是一种精神能量的体现,会在你身边守护你,在你意志的操纵下战斗。花京院,你的替身能力很强大,是我们得力的伙伴。”

“我大致明白了,乔斯达先生,请继续吧。”

“在埃及的最后一战中,花京院你和迪奥战斗,被他击穿了腹部。准确地说,你死了。”

花京院惊讶无比,但他这次没有提问。抬起头来时,他看到承太郎锐利的目光正投向自己。

“后来我们终于取得了胜利,在你死去的第二天,你的遗体被专用机运回了国内,存放在SPW财团东京医疗中心的太平间里。”

“因为你遗体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而迪奥的事情也没法公之于众,我们商量下来,做了件不合情理的事,那就是没有把你的死讯通知家人。你父母一直以为你是离家出走,所以之前就向警察局报了失踪,之后也不知晓真相。我们准备就在医疗中心给你举办仪式,再把你火化安葬。

“就在你葬礼的前一天,有位工作人员——我不想提及他的名字,就暂且叫他为A好了——A来找我,说想让我看看你的遗体,说有些奇怪的状况。他带我到太平间,说是在为葬礼做准备的时候发现的。他掀开遮蔽你遗体的床单,露出你腹部的伤口来。

“一开始,我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正想问他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

“导致你死去的伤口很大,在埃及的时候,我看到那伤口是贯穿腹背的。虽然没有量过,但直径应该接近 三十厘米,而且开口周围血肉模糊。但现在躺在停尸房里的你,伤口却好像变小了一圈,大约只有二十厘米不到的样子。而且裂口周围平整顺滑,就像是新长出了一些血肉和皮肤。

“我非常惊讶,于是再次检查了你的状况。但毫无疑问,你已经死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身体冰冷,完全没有生命迹象。

“我对自己的观察有些动摇,于是和A讨论了一下。他也是说前一天伤口还很大,今天就发现缩小了,所以才找我来。但这件事又太不符合常理,根本说不通。后来我们推测,可能是遗体的肌肉收缩变化,才引起了视觉上的差异。

“回去之后,我很不安。我去翻了些医学类的资料,夜里查阅到很晚才睡。没想到第二天一早,A打电话给我,说又有变化了。我赶去发现,果然伤口又缩小了。

“我们报告给了主管,他带来了财团顶尖的医学专家B,但我们四个人一起研究了半天,仍不知其原因,只有你已死亡多日这件事是确凿无误的。

“主管说要不要取消或推迟葬礼,先观察一个阶段。我也这样想,心里的确不愿意就这样把你投进焚化炉里去。但另一方面,我当时也有顾虑。那顾虑就是你啊,承太郎……”

承太郎看着外祖父,皱着眉头,一声不响。

“花京院已经死了,财团医院要做的,只是对遗体的异状进行观察而已,他不会再活过来。而推迟葬礼对你来说,就像是给了你希望。我知道你对这件事的在意和执着到了何种程度,即使你从没说过,我看也看得出来。如果让你重新燃起希望,那么有一天,你还会再心碎一次。

“给人无谓的希望,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所以我否定了主管的提议,说葬礼要照常进行,但花京院的遗体也要设法悄悄留下来。

“承太郎,你还记得告别仪式后,我跌倒在地上的事么?我说我太累了,一下子没站稳。趁着你扶我起来的那一会儿,A把已经推到隔壁房间的花京院的遗体和别的遗体交换了一下。当时白布已经遮住了遗体的脸,虽然你马上又送着推车去了后面的火化炉,但我们觉得,你多半不会再去掀开布查看。

“至于烧掉的那具遗体,是一位已经举行过告别仪式,准备火化的财团工作人员。要知道,在焚化炉前,永远不会缺少等候的队列。葬礼之后,我们把他的骨灰罐从地下取出,交给了他的家人。所以那棵樱桃树下,是空的。”

“花京院的遗体就这样被暂时保留了下来,知情的人只有A、B、主管和我。我跟主管说,知道这事的人要越少越好,尤其要对承太郎保密,不论发生何种情况,都不能让他知道。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但我想错了。遗体似乎真的在自愈,虽然依旧没有生命迹象,只过了一周左右,伤口最终合上了。他们把花京院安置在附楼的一间实验室里,准备继续观察下去。

“一个月后的一天半夜,郊外发生了地震,影响到财团医院附楼的供电系统,应急电源也遇到了故障没有启动。各道门因为失去电力而被锁住了,所以没法开启。等到好不容易重新供电,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花京院的遗体在没有冷气的情况下,躯体都变温了。但他不仅丝毫没有腐坏的迹象,身上的疤痕反而明显变淡。这样的情形令人震惊,于是工作人员干脆把他放置在常温下,几天后他的自愈结果越发明显。他腹部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不仅如此,不管是他眼睛上的疤痕,还是手术的刀疤,全部都彻底不见了。他的皮肤变得光滑无暇,内脏器官也都神奇地复原,虽然他并没有活过来。

“A向主管提出了申请,他有个大胆的设想。他给花京院供氧、输血,又用点滴输入葡萄糖和其他营养药剂。不久他们就发现,花京院重新有了心跳呼吸,血液开始正常流动,脑波也再一次出现了。但花京院始终处于深眠状态,虽然奇迹般地复活,但他仍旧是个植物人。这样,他一睡就是十五年。”

乔斯达停下来,咳嗽了一阵。助理敲门进来,手里拿了个小杯子。他帮助老人喝了杯子里的药水,咳嗽渐渐缓了下来。面对面坐着的另外两人,谁都不说话,也没有看对方。

“刚才那些,就是我这些年来所知道的全部了,”助理出去后乔斯达说,“而我下面要讲的,是我昨天才刚刚听说的事情。”

“昨天我在威尼斯,接到了东京医疗中心主管的电话。正好我的感冒有所好转,于是才急忙赶了过来。

“最近的事情开始于三个月前……A在这十五年来,一直专注于对花京院的研究,但他的收获不多。不管是物理疗法,还是高压氧,花京院的昏迷状态始终没有改变。而各种检查做下来,A也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A研究了一些起死回生的案例,在三个月前,他忽然发现,他要找的也许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那就是关于我的例子。

“那时我曾被迪奥吸干了血,多亏承太郎让我的心跳恢复,医生们给我输了迪奥的血之后,我活了过来。A受到了启发,虽然花京院的血液循环正常,早就不需要再增加血液,但他决定试一试。

“一开始输血,花京院的心跳就加快了,脑内波动也频繁起来。他本来打算只输一小部分的量,但花京院的躯体似乎对血液的需求非常强烈,一旦停止肢体就会发生痉挛,而刚一恢复,各项指数就直往上行。那种强烈的反应,就像是花京院很快就会苏醒。有一天,A发现,在花京院的头颈侧面,有两个奇怪的小孔,这是他之前从来没见过的。每个小孔的直径大约是三毫米,孔洞不深,通到皮下,两个孔间距为四厘米左右。花京院身上的皮肤已经完全无创口,但这两个小洞却没有自愈。更奇怪的是,它们只在输血时出现。一旦输血停止,小孔也就不见了。

“这个位置,这样的间距,再联想花京院曾经的遭遇,A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那就是,花京院被吸血鬼咬过。

“然而这个结论似乎还有疑问存在。根据SPW财团的资料,假如花京院是吸血鬼的话,他早就能复活了,而不是昏迷不醒。于是A找了B,一同研究下去。他们做了许多的检验,最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花京院应该的确被迪奥咬过,但不知什么原因,迪奥在咬下去后,就马上改了主意。他没有吸血,而是向花京院种植了肉芽,并指派他回日本去解决掉承太郎。吸血鬼的尖牙内会流出一种体液,在嵌入对方皮肤下后,用来使猎物瘫软,从而失去反抗能力。这和蚊子释放出的麻醉剂有点类似。而在那种体液里面,有着吸血鬼重要的自我修复成分。这种成分的特点是,一旦身体遭到破坏,就会马上启动,进行复原。

“迪奥是强大的吸血鬼,他并不知道他一瞬间的咬痕,就像在花京院体内存放了两滴缓释剂。就在花京院死去的那一刻,缓释剂被激活了。这样子的话,一切都能解释通了。花京院的身体在死后不断地进行自我修复,死而复生,而且延缓着生命的衰老。十五年过去,他的容貌变化很小,就像只过了两三年一般。

“他们用手术刀划破花京院的胳膊,伤口飞速愈合了,比起十五年前,又快了几十倍。但花京院的身体不会畏惧太阳光,也对葡萄糖和营养剂仍有需求,所以他们最终的结论是,现在的花京院介于人类和吸血鬼之间,两边都有他的份。

“B感到了恐惧,他担心花京院一旦苏醒,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吸血鬼。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没法控制了。所以他努力劝说A,先是放弃了输血,接着放弃输氧和点滴。从他的观点来看,只要存在着吸血鬼的可能,就应该坚决抹杀掉这个人。

“但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花京院醒了,还听到了这番对话,于是逃了出去。接下来的事,花京院也都跟承太郎说过了吧?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不过,这当中我另外有个疑问,”承太郎说。“花京院的家人当初报案过他的失踪,那么他补办护照也好,出境也好,为何没有引起任何警觉?”

乔斯达马上回答了他:“哦,这个啊。我们从埃及回来的时候,因为花京院已经死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追查,财团把警局系统里的这个报案记录给消除了。所以从户籍数据上来看,花京院还好端端地活着,也没有失踪。”

“那我没有其他问题了,”承太郎说。

“花京院呢?”

“……我该怎么办?乔斯达先生说的这些事情太过离奇,又太过混乱,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但我又觉得可以相信它们。我终于知道那两人为什么想让我死,也知道了承太郎为什么不断地怀疑我,可是我仍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如果我真的会变成吸血鬼,那么我只有死路一条吗?可我不想那样,我还想好好活下去。”

乔斯达看着花京院,目光柔和。

“回到东京的医疗中心吧,花京院。那里不再有人敢伤害你,我也绝对不会让可怕的事情发生。在那里,我们会一起想办法,找到一条出路的。”

花京院答应了一声,但神情依然很焦虑。

“花京院,你住在哪里?”承太郎忽然开了口。

“我今天过来之前已经把房间退了,行李箱我就暂时存在这里的前台,还没有定下晚上的住处。”

“你要不要住我那里?我那家酒店是套房,有两间卧室,很宽敞。”没等花京院回答,承太郎就转向外公。“要回东京可以等到明天,我陪他一起去。今晚可以先让我和他住,这样我就有时间告诉他以前的事情了。”

乔斯达觉得他读懂了承太郎的话外之音。有承太郎看护着花京院的话,他就算真的变成了吸血鬼,也会有强有力的守护,不会给他人造成伤害或带来恐慌。乔斯达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往公园大道走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之前外面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市中心闪亮的灯火倒映在人行道上,像散开的星光。风有些大,所以承太郎竖起了衣领走在花京院旁边。自从离开意大利大厦,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承太郎……”

“嗯?”

“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

“不,”他回答。停了一下他又说,“你饿不饿?”

“哈哈,被你这么一说真的感觉饿了。从中午到现在,只喝过红茶吃了几片饼干呢。”

“那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在前面走,拐向右边的小马路,走了一段再左转,没多远就是一个做土耳其烤肉的小铺子。承太郎买了两个面包夹烤肉,转身递给花京院一个。“我们在卡拉奇的时候,老爷子也买过这样的中东汉堡包。可惜卖家是替身使者伪装的,结果大家谁都没吃着。”

“好吃!”花京院咬了一口,由衷地赞叹道。“卡拉奇是什么地方?”

“那是巴基斯坦最大的城市,我们去埃及的时候路过那里。”

“对了,刚才乔斯达先生说了一种叫‘肉芽’的东西,还说派我去解决你。我们就是那样认识的?”

“对,迪奥的肉芽深入到你的脑部,能操纵你的精神。你来杀我,被我打败了,我后来帮你拔掉了肉芽,于是你变成了我们的伙伴……”

承太郎开始讲起了过去的事。他叙述很简单,不谈及细节,也没有显露多余的情感。基本上是花京院提问,他来回答。他们边走边说,转到公园大道上,过了几个路口就是承太郎住的酒店。顶层的套房豪华又宽敞,住两人绰绰有余。等承太郎讲完了埃及的那次旅程,还不到晚上十点。

花京院说该去洗漱休息了,走到客厅门口却又转了回来。

“失礼了,不过我有件事想确认。承太郎,请站着不要动可以么?”

他走近承太郎,侧过头去,把左耳贴在他的胸膛上,仔细听着。承太郎垂手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没错,这就是我在梦里听到的声音,那个心跳声。”花京院在承太郎胸前说着,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他方才抬起头来。

“还有件事……虽然这样说就像个饿鬼一般,但我现在又想吃东西了。”

在灯光下,花京院朝承太郎笑着,两颗尖牙缓缓地伸出来,越过了他嘴唇的边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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